晓薛1V1,读心术星*防空洞洋
晓星尘自带超能力,原著向但选择不按原著走。
下山
打晓星尘有记忆起,他就知道,自个儿跟人家不一样。
倒不是肉眼可见的不一样。
这事只有他自己和他半神血统的师父抱山散人知道。
他有读心术。
但凡能让他碰上个什么东西,甭管那是人还是动植物,耳边就吱哇乱响,不管翻译不能交流。
读心术对半神血统的抱山散人仿佛并没有什么用。
在每次小星尘拽着师父衣角,总要得来熟悉的一句:打住,为师这就把真心话告诉你。
真心话:打南边来了个喇嘛手里头提了五斤鳎目,从北边来了个哑巴腰里头别着个喇叭,这提了鳎目喇嘛……
得!一把年纪没个正经。
除了吱哇乱叫的动植物和听不出所以然的抱山散人,读心术毫无用武之地,于是……
他要下山。
抱山散人:想去就去吧,但这超能力可别乱用,非礼勿听,非礼勿视。
渐渐,耳边除了扫过的植物乱码更夹杂了几句带着腔调的地方话。
不堪入耳,又偏偏让晓星尘听见。
他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也分辨不清是从何处发出。
晓星尘琢磨好一会儿。
原来这就是人话!
人话听起来可比山上花花草草的声音好听多了。
【半斤明虾半斤樱桃,就每日那么喂给他】
【好好一箩筐的冬虫夏草……】
【私塾不开学,状元郎没个指望喽】
左碰上一个刽子手,手里打着二两桑葚酒,嘴上念念有词听不清,心里正叨叨昨晚上楼里的姑娘没眼色。
右碰上一个小叫花子,破布薄衫,伸出脏污一双手捧在晓星尘面前求道爷给条活路,心里……这道士看起来好骗,装个可怜有银子拿。
即便是听见小叫花的内心独白,老好人还是解开钱兜掏出几个铜板子递过去。
小叫花子接下铜板子,并没有闪身让路,反而捧了双手迎上去脊梁曲成一道桥,“道爷,您穿金戴银洪福齐天,再给点吧。”
穿金戴银?这位道爷左右看看着实看不出自己穿金戴银,可瞧着叫花子可怜,刚要拿出底下碎银,叫花子被突然出现的一把黑色拂尘抽退几步。
“给你便给你,休要得寸进尺!”
来人踏声收回拂尘,扬扬尘土挽在臂上。一身玄色道衣收拾的干净,落在小叫花子身上的厌恶还来不及收回,见着晓星尘便以示点头。
【给你便给你,休要得寸进尺】
一样?
抱山散人从前说过,山下那些人皆是表里不一的糟粕。
如今碰上一个心口如一的倒是难得。
晓星尘后退几步躬身作揖,才报出名讳,抱山散人的名讳。
抱山散人:好使,横着走。
性格使然,晓星尘不像抱山散人说的那般横着走,只是悄摸跟上个心口如一的。
不错,白雪观宋岚也很好使。
就是晓星尘这耳朵有点受不了,除了宋岚说一句耳边加一句一模一样的,还有周围此起彼伏的内心独白。
吵起来的人话,渐渐,与山上动植物的那些也别无二致。
夜猎中多宰了几只走尸多接济了几户人家,又师承抱山散人,晓星尘的名声很快便传开。
清风明月晓星尘
后边再跟上一句,傲雪凌霜宋子琛。
俗称:挚友。
挚友背后晓星尘是真不认路,好不容易有个表里如一的人形指南针,装出副正经模样还是在行的。
霜华也是头回上天,不认路。
不认路的一人一剑跟着宋岚去了兰陵金氏,虽说他在受邀之列,头回面对仙门百家,面上静若止水,心里波涛汹涌。
耳朵少不了又得受折磨。
下山几月,各种声音层出不穷参差不齐,扰得晓星尘不得安宁,可他偏是沉溺于这样的不得安宁。
听人几句内心独白,回头便帮人把事办了。
不见山色的道声谢,看得重些的便拿了物什送到晓星尘手里,再讲究一些,倒成就了清风明月的好名声。
乐此不疲。
晓星尘心里头高兴,顾不得耳边这些三重奏,他谨记抱山散人口中人间的美好,忘乎所以。
现实与美好之间总是充斥着古老的敌意。
躲在幕布后,卷动四季韶光悄悄撞了个满怀。
没有声音。
第一次遇见那个名叫薛洋的少年是在兰陵城。
站在小桌前掀了一整碗的汤圆,在老板惊惧的眼神下甚至打算再掀一次。
晓星尘听见宋岚一声欺人太甚,那一拂尘甩出去与捆那小叫花子别无二致。
见挚友与少年对峙,晓星尘猜测若是他能碰着他定能听见成篇叱骂,当然,想是那么想,也的确那么做了。
装作和事佬握着薛洋的手让他把降灾收回去,对视间,他什么都没听到,包括周围嘈杂。
晓星尘第一次感受到,原来世界可以这样安静。在少年警觉地注视下,安静下来。
风声水声,连蝉鸣声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莫不是这小少年也有半神血统?
师父你莫不是留了个私生子在人间!
祸起
没能享受安静太久,金光瑶出现带走了薛洋,离开的双手像是打开了潘多拉魔盒开关,沉入海底的双耳恢复以往聒噪。
刚刚什么情况?
【怎么看怎么有病】
突然的声响与周围吵嚷叫卖混杂在一起,晓星尘转头对上宋岚紧蹙的一张脸,他抬手指向自己:“子琛,我有病?”
“没……没有……”
【他怎么知道】
晓星尘没顾得上挚友突然的心口不一,视线早已盯紧薛洋与金光瑶远去的那条路。
也许……
见面来得很快。
再次听到薛洋的名字已是常萍口中诉说的大奸大恶之人。
一边听常萍悉数薛洋罪行一边又把常萍心里的实话记录在案。
两相一合计。
薛洋确实把人家满门都给宰了,确实连狗也没留下。于此,事出有因,晓星尘倒是更想问问常萍。
小师弟……啊不对薛洋何要将你一家老小屠杀殆尽?
得 ,不问倒还听不到真话,眼下多问一句常萍是哭天抹泪控诉薛洋恶行再到自己身上恨不得跟一家老小魂归太虚。
【老头子没了,做场戏也是要紧。】
晓星尘,懂了
他象征性劝慰常萍几句,说是定要给他个交代,必将薛洋抓捕到案。
【把小师弟带回去,不能让他流落在外。】
远在深山的抱山散人丝毫不知,自个儿这好徒弟给他白捡一个宝贝儿子。
可真到了薛洋面前,小师弟见了他就跑,他追之前还不忘给薛洋交糖葫芦霸王餐的钱。
不交不要紧,整条街一瞧付账活计有盼头,排着队跟晓星尘要账。不多时,一吊钱没了着落,他放眼望去,人也没了影踪。
替小师弟付个账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钱财乃是身外之物。
就是小师弟挺能造,晓星尘心道。
“我什么时候吃你家腌菜了?”薛洋没跑太远,躲在转角槐树后看好戏,早听常萍这小王八蛋放出话说晓星尘要将他捉拿归案。
可这道士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说是来抓他归案,但几吊子钱给出去,要账队伍里竟还躲进几个滥竽充数的。
不给不给,多一个铜板都不给。
薛洋顾不上会不会被抓,上前从人群里拉过晓星尘就跑。
从手掌心传来的温度,抹去晓星尘耳畔交织心声,如今只剩下风声和近在咫尺从胸腔中溢出的喘息声。
未及日暮,光影在树身上诡异且悄无声息的变化,像是在催眠。林子间的鸟安静下来,薛洋放开晓星尘的手。
“他们没追上来。”薛洋俯下身稍作休息,漫不经心道:“你是来抓我的?”
“当然不是!”
“那你来做什么?专程帮我付账?”
“我是来找你的。”
“那你还说不是!”听到如此冠冕堂皇的言辞,薛洋鄙夷道:“你跟小矮子可真有意思,肚子里有点墨水的很喜欢玩文字游戏啊?”
晓星尘想解释,话堵在嘴边一时不知如何开口,他是来找他而非真的想捉他。
当然,更想问一问,他为何要屠了常家满门。
如果这个时候他能听见薛洋的心声。如果他能知道原因……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薛洋挺想撒腿就跑或是烧张符消失什么的,可是晓星尘没捆他也没碰他,倒像是自己心里有鬼,两人在原地谁都没动。
半晌,晓星尘像是鼓足勇气,斩钉截铁道:“师弟,你在外面受苦了。”
师弟?薛洋一时没能反应过来,警惕心里冒出个想法:他是不是在诈我?
“谁是你师弟!”
幻象
一声师弟着实让薛洋有那么几分冤枉,鬼才是你师弟。
唉,师弟脾气不太好,带回去有些难度。
晓星尘没法告诉薛洋原因,普天之下除了他师父抱山散人和他,他可以听到每一个人的秘密。
见晓星尘吞吞吐吐,半天没能蹦出字来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薛洋也懒得等他。
他帮他付账,他带他突围,多清楚的买卖,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两清。
奈何天公不作美,暗蓝色天际线压下残留的火红,当头泼下一兜死水。两人被困在城外古庙里进退不得,暴风雨下得昏天黑地,丝毫没有停下的征兆。
晓星尘搭起火堆,给薛洋摞了一个草垛,没来由的贴心。但薛洋可不是这么想的,就见过几面一道士,不说放过他,还帮忙付账现在又开始关心起自己有没有感冒。
“你有什么企图?”他似乎嗅到了阴谋的气息,薛洋偷偷让剑柄从袖中落到掌心,若是下一秒晓星尘有什么动作他也不怵。
只是所谓事态发展并未像薛洋所想,晓星尘仰头朝他微微一笑,继续支起一个木架,串只活物开始烤。
这厮什么时候买的鱼?
“如果说我是专程找你,”说罢,那双眼睛又在薛洋身上从头到脚扫了一遍,“算是企图吗?”
算吗?算不算的薛公子一时也说不清楚,一张利嘴此时哑口无言,就着草垛躺下闭目养神。
奇怪的道士?细想这些天从一开始碰见晓星尘就被上下其手,又听小矮子说晓星尘打听过自己,然后就是跨三省只为帮忙付账顺便再烤一条鱼。
这条鱼的香气已经渐渐渗入薛洋鼻息,可他突然一个鲤鱼打挺连着退后几步,这道士不会是个断袖?
结合以往种种,薛洋瞬间有一种脊背发麻的感觉。
道士未曾发现异样,只拿起烤鱼凑近薛洋面前,解开他握拳的手将树枝放进他的手掌心。
真是难得的安静!
道人心里落个安静,薛洋心里不得安宁,鱼也吃的没滋没味。
两人相顾无言,直到天将明前,晓星尘又添了一把柴火,思虑片刻才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要屠常家满门?”
薛洋本是昏昏欲睡,一听见常家一个激灵清醒,果然天下没有白吃的鱼。
都是糖衣炮弹,好来套他的话。
原本的担心化作敌意,融在降灾中指向晓星尘。
“你果然是来抓我的。”出口冷峻,其中又夹杂几分杀意。
“不是,我只是问问。”晓星尘想起方才触到的柔软,“你的手……”
话还未说完,降灾自裹挟着凌厉,朝他而来。晓星尘避之不及肩膀不甚擦过一个小伤口,薛洋甚至比提到常家时更为愤怒,步步紧逼要他的命。
薛洋的破绽很明显,若是晓星尘不放水,胜负只在几招内。可是晓星尘一时下不了手,便尽可能躲过这些攻击,在空隙间劝慰自己再不问他一样的话。
可薛洋似是走火入魔般,招招致命,如果此时他能听见薛洋的声音,如果……可是没有如果,晓星尘就是听不见薛洋的声音。
战斗结束在突然出现的几个村民身上,晓星尘可以将自己的命置于危险中,但绝不能拿其他人做赌注。
霜华骤然起势打落薛洋手中降灾,“抱歉。”
自己并未要给你难堪,只是这话晓星尘没来得及说出口,薛洋愤愤离开转眼不见踪影。
如果自己可以听见他的声音,就能知道他为什么生气。
官着
差距的悬殊让薛洋倍感丢人,早知就一把尸毒粉,不会说话就永远闭嘴。
这一夜倒是足够跌宕起伏,察觉出晓星尘的其他意图,薛洋一时竟有些失望。
连金光瑶对自己的宽容都夹杂七八分的目的,他孑然一身于世间,怎么会有无缘无故的好。
不是要杀他,就是想利用他,无论是好还是虚伪都是要用其他东西去换。
他只是耐心地活着,不健康,不快乐。唯一的好处,不虚伪,也接不住从天而降的惊喜。
惊喜没有追上去,也不敢追上去,在原地收拾那堆留有余温的灰烬。他清晰的感受到手套下的空虚,薛洋没有小指,天生就没有吗?
他原以为灭常家左不过是世家大族所令,并非全然怪到薛洋头上。如此看来,这事倒更加有趣,他从来活得轻松肆意难得见到像此番浓烈的恨意。
这几个月来所听到,世家大族底下的污秽,是劈开完美无缺外衣下爬满蛆虫的现实。依照从前想法,他该将薛洋绳之以法扭送至仙门百家,可是现下他只想搞清楚恨意。
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意,只有自己想不通的回忆。薛洋不再是他本身所需要探索的一环,而是活生生的一个人。
晓星尘回到兰陵,他不确定常萍是否知道自家与薛洋有什么过节。等他再寻到常萍的影踪,只有一个疯子混在乞丐堆里。
常萍疯了,内心鱼龙混杂,半天拼凑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可当晓星尘要离开时,疯子塞给他一张纸条。
【晓道长,不知道我准备的惊喜你还喜欢吗?不着急,正餐还没上桌呢。】
好手段。晓星尘看着看着这个几个字,笑出声来。薛洋的挑衅果然出其不意。
纸条在他手中瞬时化为粉末,化作一只轻巧的蝶去寻找主人的痕迹。
【我会阻止你,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只是常萍,一报还一报。
蝶飞过层峦叠嶂,晓星尘愈加心慌,因为这条路太熟悉了是去往白雪观的路。
真是小师弟可就非常记仇。仇怨也不知到底是对着谁。
许是自己又许是宋岚。
待走近时,满山走尸皆已循着固有路线而去,说明还来得及。他在山脚下遇见许久不见的宋岚。
【他怎么在这?】
晓星尘无法与宋岚说明具体缘由,也不想借住自身优势多去探听他的内心,最后只幻化作简单明了四个字:不要伤他。
薛洋身上笼罩的所有谜团终将有烟消云散的一天。也许从他成为特别的那天开始,晓星尘的所有皆归结于一个人的喜怒哀乐。
纸蝶撞上漆门,瞬间的灰飞烟灭。他的主人在这道门的背后,掐着几个道子的脖颈不重不轻,用时间流逝等一个人。
“晓道长来得好快啊——”他眼神一转瞥见宋岚,视线倏地透出寒意,嘴上却依然讨笑:“哟,宋道长也来啦?”
其他人没受什么伤左不过被绑在柱子上,走尸没来,先倒让薛洋戏弄了个遍。
他应当迅速解决他们,留下一片残骸,好好打一打晓星尘的脸。
晓星尘?总有什么话要与自己说。
吓疯常萍,又留下那张字条,他没感受过不需要交换的好,总是贪图又贪图。
心下打了主意,晓星尘此次若是还能无来由的相信,有些话就听一听哪怕多余。
哪怕又需要付出比一根手指更大的代价。
彼岸
宋岚难理个中缘由,不发一言挺剑朝薛洋刺去,他顾不得晓星尘方才嘱咐,满心满眼都是薛洋手中的两个小师弟。但晓星尘在一旁那是看得明明白白,薛洋掐人并未使全力。
适才宋岚那剑不偏不倚挑开那几人手中的麻绳,看似坚固无比,实则一碰便松。
几段绳结落在地上,身后那一群人手中使力竟也全部挣脱。现下架在薛洋肩上的拂雪竟是进也不是,放也不是。
着实尴尬。
白雪观观主看出端倪,上前做了和事佬拉开了两人。手下示意宋岚不要多加掺和,退到一旁各自收拾起满地狼藉。
“那你召的那些走尸?”晓星尘走近一步,注视薛洋双眼,他能看透世间所有人唯独看不透这双游戏人间喜怒无常的眼睛,“既然没存什么心思,何必还招走尸过来?”
“你呢?既然知道还带着宋岚过来截杀我?”
“如你所见,非我本意。”只是这场闹剧总是要有个收尾的人,“所以,薛公子快快收了神通。”
晓星尘虽听不到薛洋想什么,但兰陵金氏已是探听个七八成。阴虎符易扰乱本来心性,薛洋不适合带着,可他为何要管薛洋的事。
从一开始他跟着蝶过来,就已经有了答案。
“我还是不明白,你到底想做什么?”之前几次,迷茫也好愤怒也好,对没来由的示好保持警惕,事不过三。
“常萍——”晓星尘眼见薛洋变了脸色,心里竟有些了解他,“嚯,你果然——”
“听我说完!”听话只听半句也算是薛洋特色之一,晓星尘先一步捂住薛洋的嘴,继续道:“我不觉得你有做错什么,只是常萍这样的人,不要脏了自己的手。”
薛洋眼睛提溜一转,停下挣扎恍惚着点了下头,“其实我很想了解你。”
“唔——”
“不管你信不信,我想知道你的秘密,也想了解你。”说罢,晓星尘视线下移落于衣物皮肤后那颗跳动的心脏上,“想听见你心里的声音。”
日暮西沉,白雪观众人收拾完薛洋惹下的狼藉,腰酸背疼,疲乏非常。只听不远处传来一阵怒嚎,皆为之一振。
得了不仅是替他人做了嫁衣,似乎还听见了不能听见的东西。
“嚯,我就说你果然是个断袖。”
之后的日子里,晓星尘终于得偿所愿在某种加持下找到可以听见薛洋心声的办法,只是……
“若忍不住就咬我,你心里骂得有些难听。”
于是,那双眼眸怒瞪着他,喘-息不止,骂得更难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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